2006年9月26日

【讀電影】童年往事

看了侯孝賢1985年拍的電影「童年往事」,算是他的自傳電影,描述小時候到高中畢業的這段歲月。

我和他都是住南部的客家人,我甚至是他鳳山高中的小學弟,還記得1989年他的悲情城市得到威尼斯影展金獅獎,學校還貼出紅榜恭賀這位傑出校友。侯比我父親長一歲,童年往事的故事背景也就是父親曾經歷的時代,在這樣的情況下觀看其實是非常親密的觀影經驗。

片中出現的場景與我童年經驗十分吻合,大雨中樹林與土地的氣味、紅磚牆粗礪的質感、老式平房裡的幽暗從記憶裡甦醒過來。片中大量的客語台詞對我也沒有理解 障礙,在如此貼近的生活經驗裡,可以清楚看見導演非常仔細地堆疊許多細膩的細節,從鍋碗瓢盆的考究到日常生活習慣,幾乎完美地呈現了時代氛圍。

故事說的雖然是個人成長經驗,但所觸及的情感卻是共通的,童黨、親情、暗戀、對性的懵懂、對威權的反抗、對死亡的無措。侯孝賢的長鏡頭像是時光隧道的小小窗口、又像是撥視內心情感創傷的解剖刀,用某種冷靜的距離去展現廣大宇宙中的片刻時光。

2006年9月21日

綠葉紅花

馬康多建城滿20年的當天,歐菲娜生下了天使般的雙胞胎男孩,在大家的祝福下,兩個小孩平安地長大,滿一歲那年父親抱著雙胞胎來到盛開的紅花樹下,兩人都看上離他們最近的那朵紅花,兩個人同時伸手去抓,奧瑞摘下了紅花,約瑟則抓了滿手的綠葉,原本一起哭一起笑的雙胞胎開始有了各自的性格。

奧瑞熱情激進,約瑟冷靜沈穩,成長的過程被歷史推向了兩個端點,雙胞胎從政治上的敵人變成終身的敵人,槍擊、下毒、暗殺、面對面廝殺經過無數次的對抗,兩個人辛苦建立的家族因為互相毀滅最後只剩彼此,兩個孤獨的老人。

精神療養院裡新來一個失去記憶無法言語也無法行走的老人,跟半年前送進來同樣症狀的老人不可思議地長得一模一樣,於是兩人的輪椅被推到面對院子的落地窗前,並排在一起,這時院子裡的紅花樹正盛開著,兩人同時像想起了什麼張口欲言,此時滿樹的紅花與樹葉轉眼間枯萎凋零,被風吹散成灰飛向空中,枝幹像被火燒過似的焦黑枯槁,兩個人再次也是最後一次齊聲說出:「都成了灰燼啊。」便同時斷了氣。

2006年9月20日

世界不和平

最近全世界以及我們生活四周發生了許多不幸的事情,暴力很容易行使,卻讓事情變得複雜。

多數的暴力建立在人類的劣根性上,恃強凌弱,心中的惡意很容易加諸在比我們弱小的對象身上。如果紅車駕駛是彪形大漢牽著獒犬而不是瘦弱女子牽著柯基,情況應該會不同吧?教宗說錯話倒楣的是醫院的老修女,政客的權力鬥爭犧牲的是小老百姓,家庭暴力的受害者多是小孩與妻子,飆車族傷害手無寸鐵的學生,槍口瞄準平民、飛彈轟炸弱國,無論理由多麼冠冕堂皇,都是以優勢力量傷害弱者的行徑。被欺凌者心懷怨恨,如果無法消解,往往是對更勢弱者施暴,形成惡性循環。

暴力雖然無論如何都是錯誤的選擇,可是如果是為了保護弱小、為了公義,反抗比自己強大的敵人(但絕非以此為藉口而去傷害無辜的人,如911),至少能得到一點同情與尊敬,不然只是恐怖份子、只是暴民,只能觸發一場又一場無端的暴力。結果暴力帶來的不是毀滅,而是增生更多的暴力。

擁有力量卻不濫用,避免一切暴力手段,不該只是權力者的說詞,必須落實在大如政策的執行小至人際關係的互動上,但我覺得很難,所謂的世界和平其實仍然非常遙遠。

2006年9月18日

星期一捷運早班車

為何你如此沈睡?
在星期一的捷運早班車上。

也許到了該下車的那一站,
你會習慣性地驚醒,
像是早已設定的鬧鐘一般,
在急促的尖銳警鈴聲中奪門而出,
投入一週五天的運轉,
心力的投入都按刻度消磨。

但這一切還沒發生,
屬於你的月台還未抵達,
你選擇暫時釋放自己的靈魂,
遠颺這動盪的盆地,
這人心貧瘠的現代部落,
做短暫的飄蕩。
你的身體如冬眠的熊,
安靜地在地穴中成為土地的一部份,

在不斷移動來去的模糊身影裡,
你是清晰的風景,
在成為乘著電扶梯向上的背影之一,
返回光亮的地表前。

希望我的起身離開,
沒有擾亂你深沈的睡眠。
回頭看著疾馳而去的列車,
一時間竟然開始懷疑,
你是否就此永遠沈睡,
在星期一的捷運早班車上。

2006年9月15日

今天

今天,我們將用腳寫歷史,風雨是意念堅定的證明。

不需要被他人動員、煽動,我們一步一步表達我們的厭棄與想望。

這世界已經太混亂,我們需要典範與正義,遠在法律條文之上,

這世界已經太墮落,我們需要良善與信心,遠在狡詞詭辯之上,

我們不是仲裁者,無法宣判罪名,

但我們有表達憤怒的權利,以腳步、以手勢、以吶喊,

風雨越大夜越黑,思路卻越澄亮而心越熱。

道路或有終點,人民的意志卻將無限延伸。